松鼠桂鱼西

热衷不正经

岁柏 〈拆出来的那部分〉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他一只脚才踏进书房,就听得顾慎喝道:“孽障!”一盏茶就朝他身上砸过来,他也没躲,由着那茶杯砸上来。元和帝净做这些没用的事,干净衣服纯属白换。他一边这样想着,一边跪下去。顾慎怒火中烧:“平日里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!顾昀你好大的胆子,是祖宗理法,君臣之仪都不顾了吗!”  顾昀由着老侯爷骂,一言不发,沉默成了一个跪着的人形摆件。


霍伯他们在门外,战战兢兢的听着屋里的动静,却只闻侯爷的训斥,不见顾昀的回话。


要完蛋。


小祖宗啊,你就低个头吧! 霍伯在心里老泪纵横,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。这时只听顾慎道:“来人!” 下人推门进去,顾慎指了指院子,“拿家法来,就在这儿打。”


下人搬了条凳来放在庭院中,顾昀伏上去,手指扣住边缘。这条凳很窄,稍微动的幅度大一点人就会掉下去,顾慎又没喊人拿绳子绑着他,他只能靠自己把自己按在这张条凳上。 家法是个厚重的檀木板子,砸在身上是透过皮肉的疼。板子打得很有章法,十下一轮从腰部下方到🍑腿,老侯爷在上面看着,打的人不敢放水,只得实实在在的打下去。

两轮打过,顾昀已经疼得虚虚出了一层薄汗,只是仍旧不肯出声,死死咬着嘴唇。 又两轮板子打下去,顾昀疼得受不住,又有些脱力,从凳子上滚了下去。没有顾慎的允许,下人们不敢来扶他,他撑着自己,咬着牙又爬上去。又是一轮,🍑腿上的两板子打得顾昀闷哼出声,那件元和帝专门给他换的干净衣裳下面隐隐渗出些血迹。 掌刑的人有些慌,试探着问老侯爷打多少,顾慎站在书房的廊下,看着趴在凳子上的顾昀,顾昀此时也抬起了头,还是一言不发,只是倔强的看了老侯爷一眼。 


“接着打,我说停为止。”


板子又开始往身上落,顾昀疼得眼前发黑,口唇上那点肉早被他咬破了,泛着血腥气,他死死的扣着条凳的边缘不让自己掉下去,整个人紧绷成一张平板,衣衫下隐隐偷着他发抖的身子。


霍伯急得团团转,在心里祈求顾昀能开口认个错,服个软。


板子继续往下落,顾昀觉着自己脑子已经不转了,身后的疼痛占据了全部的感官,那药的时效也隐隐到了,他想抬头看一眼顾慎,发觉只能看到一道影影绰绰的身影。冷汗早湿了衣衫,板子大概打了快有一百了,他也数不大清了。不知是不是错觉,顾昀感觉有水滴落下来,然后他听见霍伯的声音。“侯爷!少爷知道错了,侯爷饶他一回吧,别气坏自己的身子。” 水滴的感觉越发清晰,不是错觉,是下雨了。


“你既这般气盛,便在这儿跪着,好好想想你是什么身份。”  顾慎遣了下人,自己回身进了屋子。



顾昀跪在雨地里,身上一阵阵发冷,膝盖浸在雨地里,脸色越发苍白,雨水顺着他的脸侧,眼尾往下流,衣衫贴在身上,勾勒出一个少年人单薄的身形。他跪的辛苦,仍旧强撑着,立直了脊骨。霍伯来他身旁撑伞,他挤了挤干涩的嗓子,“谢谢霍伯,你回去吧,让侯爷看到了更要罚我。”


在此后的许多年,顾昀都记得老侯爷罚他跪前说的那句话——“你是什么什么身份”  。那副厚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的时候其实从没问过他愿不愿意,就像他跟沈易说:“我坐到如今这个位置,不是因为我比旁人胜出多少,是因为我姓顾。” 


顾昀把自己活成了苍松翠柏,年年岁岁,转眼十几度风雨春秋。


青史一页,霜雪半生。


一页纸薄,历百世风霜,已不堪为记。

一页纸重,历风霜百世,千古丹心犹是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评论(3)

热度(99)

  1.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